羅索的日常觀察報告
Author 冷凝
果然還是這種時候適合外出啊。
羅索於行走間不耐地扯下斗篷將其變成鷹的紋章,於夜梟鳴叫中踏入禁林尋找自己需要的藥材,但為什麼不允許學生進來禁林呢?相當缺乏任勞任怨苦工的魔藥學教授面容凝重,極其希望泰瑞爾已經畢業了,這樣的話就能讓他多做點事──某人卻從根本上忽視與自己同學院、並且兩人實際上為師徒關係的存在,蕾格烈芙才不可能讓他搶走泰瑞爾。
「真是討厭。」羅索這麼說著,不常外出因而顯得蒼白的臉上卻沒有多少表情,倒是在看到想要的植物時,唇角隱約勾起。俐落地搜刮整片流液草,而他令人髮指的潔癖沒有發作,該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上一個提出這疑問的人則遭到了不留情面的嘲笑。簡簡單單的幾句論證,魔藥學教授、手套會造成的影響、疑心病,用三個字詞回答了問題。
結束摘採後,羅索前往人馬的領地尋找時常和他一同研究星辰的對象,後者相當的特異獨行,不論是在族人或者與巫師交往間都是。「羅索教授,巴德爾喜歡親近你不好嗎?」本來正和他研究著今夜火星亮度意味著多大程度災難的人馬含著笑意詢問,分明是聽見了不遠處有生物靠近而刻意問的,「我喜歡牠、身上的魔藥材料。純潔動物的善意我可不懂得接受,很麻煩吶,就跟批改那疊不知所云的論文一樣惱人。而且牠闖進我的實驗室,好幾鍋快完成的魔藥因此報廢,牠還好好的在外頭活蹦亂跳已經該開心了。」人馬的笑容越發深邃,羅索瞪了眼顯然別有深意的牠,「你確定不讓牠靠近的原因不包括實驗室被弄髒了?」語氣調侃並且上揚,還夾著不太清楚的輕笑聲,從來不掩飾自己有相當嚴重的潔癖的男人只好大方承認這個原因其實是最嚴重的。
「嘖、還真是故意的發言呢。有潔癖錯了嗎?」
「我未曾蒙受其害,自然無法中肯地回答,不過巴德爾應該會很受傷吧。竟然只是為了這種事......就不喜歡牠?」
「你收了牠什麼好處?該不會是牠自願奉獻的血吧?」男人眼神發亮,人馬搖頭否認自己有收到任何東西,「那孩子才沒那麼傻呢,況且我拿了也沒多大用途不是嗎?」疑心病發作的羅索卻似有所感地轉頭,確認自己誤會後便打算提前回城堡休息,方才那股不祥的預感──他有些擔憂那讓他加了許多冷僻魔法的材料庫會不會遭人侵入,不然就是那隻不懂得死心的獨角獸幼崽可能正在附近徘徊。無論哪種可能都令他焦躁難安,「那麼夜安了羅索教授,土星今晚其實也分外明亮呢。」
※
羅索面無表情地起身、下床、拉開窗簾,下午的陽光對他而言仍是相當刺眼,基於這種不符合學生的生活型態,魔藥學都被安排到了至少下午三點以後才有。因此他哪天的早、午餐準時出席的話可就相當不妙了,那意味當天的魔藥學或許該戰略性閃避。洗漱過後,羅索的臉色總算紅潤了點,邊啜飲著散發濃郁香氣的黑咖啡,邊翻閱厚重且佈滿凌亂字跡的實驗記錄。「唔......果然還是需要個助手呢,泰瑞爾又不擅長魔藥、但史萊哲林的雪莉好像還不錯?」翻出另一疊被批改得慘不忍睹的論文以研究雪莉能否幫上他忙,桌子更加雜亂,但他可沒有把寢室當作辦公室來用會不太舒服的自覺。方便就好,學術狂人的這種行為造成了家庭小精靈不大不小的麻煩,幾乎要讓書給淹沒的房間自然不怎麼容易打掃,反而趨近羅索曾經於意若斯鏡中瞧見的場景。
闔上本子,在腦中迅速回憶一年級初次的魔藥課該怎麼應對後,羅索抄起魔杖往地窖出發。「這堂課我對你們只有簡單的三個要求。乾淨、效率、思考。我確信你們一定有自學長姐那聽聞我的教學風格了,所以別讓我感覺你們是如此的無知,懂嗎?未來幾年你們將會對我有更直觀的認識,小心點吧。」環視地下的新生,留著豔紅短髮的男人隨即用魔杖敲了下黑板,現出一行行的指示後,開始向他眼中總在製造麻煩的學生講解。
但說也奇怪,他明明對教學如此不感興趣的,最終卻留在霍格華茲看著一群群小崽子來來去去。羅索有時候都會想自己也許中了什麼改良版的奪魂咒吧?不過實際上是他無法抗拒近在眼前的魔藥材料們,珍貴並且新鮮,而由他親自去摘採可以達到最佳效果。
足夠迷人的誘因──砰!
「我剛剛說了什麼?思考!你們沒有相應的知識和技術怎麼敢擅自改動!」羅索跑遠的思緒讓爆炸聲給拉回來,怒氣蓬勃,在製造事故的學生周圍的人都害怕的將坩堝拉遠了些,深怕自己遭到波及。不過這場小爆炸起動時,大部分學生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他們可對這位教授近乎強迫症的潔癖深有感觸。還沒進教室前就得對自己施一堆清潔咒,更遑論教室現在正瀰漫著一股焦臭味──申請早退還來的及嗎?
肇事者想必將承受魔藥學教授開學至今累積的所有不悅。羅索停下斥責,走近那名炸了坩堝的學生,有人在偷偷抽氣期盼他別死得太慘,不過男人僅僅揮動魔杖,在屬於治療魔法的柔和光暈消失後隨意地用漂浮咒把人丟到外頭。沒有人聽見他念了咒語,果然是很厲害的教授呢,不幸的新生們對於傳言中的羅索又有更深一層的體認,因此更加緊張了。
啪機,眾人縮了下脖子,應該不會傷上加傷吧?他們一致想著,卻不敢停下手邊的工作。而找到情緒出口的羅索語氣平淡地使喚護法去醫護院請音音夢帶走門外的肇事者。「每周三天的勞動服務,晚餐後到宵禁前,為期一個學年。記得讓他向馬庫斯準時報到。」
「是、是的,羅索教授。」所有人連忙應聲,而魔藥學的下半堂變得十分沉默,任何上前交出魔藥成品的學生都生怕自己會得到個惡咒。但好吧,這堂課交出的成品在歷經方才的場景後,質量相對好多了。天知道羅索是不是想藉此嚇一嚇學生呢,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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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索,你前天又炸了一次實驗室。」晚餐時刻的教師長桌也跟學生那邊一樣熱鬧,校長常態性的缺席,而向來盡忠職守到羅索想找機會和她研究些符咒都沒辦法的副校長,率先敲了下桌子。場面陷入寂靜,他可清楚這群同事們現在一定正八卦地想著自己又會怎樣回應,嗯......
「泰瑞爾那傢伙害的,我可不是兇手。」迅速撇清自身責任,羅索聳了聳肩,在諸多指責他竟然拉學生出來當擋箭牌太過卑鄙的目光中,用餐用得十分自然。相對的,遙遠的雷文克勞長桌那端──泰瑞爾茫然地抬頭,準確接收到自家老師的指責眼神。呃、他今天還沒來得及做些甚麼吧?
「那孩子我會另外處理,而羅索你得收歛點,我可沒空分神去處理你製造的一堆問題。」
「是的,副校長大人。這樣妳何時才有空跟我一起研究呢?」
蕾格烈芙沒有回應,羅索只好轉頭看向自己的另一位同儕,看似關懷而語重心長地開口:
「威廉、我想你的狀況應該再換種魔藥,放心口味自然是有改良的。」原先神情萎靡的威廉臉色奇異地紅潤起來,大概是回憶起上回羅索這麼說後的結果使然,「......這只是小毛病而已,羅索你和音音夢都太緊張了。我臉色看起來這麼健康,你還是擔心別的吧,我真的沒事。」再三強調自己很好的威廉成功轉移了羅索的注意力,「米利安,你下回看到那隻獨角獸的時候,千萬別帶牠來找我。」他苦惱地撫額,昨晚雖然甚麼事也沒發生,可他總覺得幾天沒見的巴德爾很快又會出現在他面前。
「哪隻?不會是巴德爾吧?怎麼、牠上回被你治了次傷就纏著你不放?」米利安饒有興致地問起,他無奈點頭,沒注意到他提起巴特爾時,在場的某些人表情有細微的變化。「牠好像......喜歡上了我的氣息,柳木的治癒能力似乎讓牠很舒服,但牠應該要更喜歡當時也在場的音音夢才合理。」最後一句聽來有些咬牙切齒,音音夢笑得相當無辜,「我可不知道為什麼喔,小巴德爾喜歡你是好事嘛,搞不好牠對你這麼有好感取起一些材料來就方便多了啊。」
「但願如此。」羅索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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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靠近實驗室,視力並不算差的羅索看見某團黑影越發顯眼,形狀有些像是他很熟悉的某種生物──果然、名為巴德爾的獨角獸幼崽再次闖進了霍格華茲。男人凝視門口完好無缺的“米利安與獨角獸禁止觸碰”的牌子,覺得他被自己給嘲笑了,這種進步他該感到開心嗎?羅索突兀地思考起自己珍惜魔藥材料的想法是不是有哪裡不對。偶爾大肆浪費或許也不打緊吧?
「你又闖進來了。」羅索停在離巴德爾有幾公尺遠的地方,避免太過靠近以至於無法閃躲牠的親近,但讓他知道是誰一再幫助牠越過門口那堆專為這隻愛裝無辜的獨角獸準備的禁制......哼,別落到他手上。雖然羅索腦中閃過無數個兇殘的法子,可等了他很久的巴德爾才不願意被忽略,低低叫了幾聲,牠作勢要撲上男人。
起跳──騰空──砰──直接撞上障壁的獨角獸趴倒在地。「我說過不准碰我的,雖然沒破壞我的門不過進步也沒多少嘛。」羅索彎下腰,巴德爾則突然明白什麼似地舉起蹄子,很乾淨,看來有人幫牠清理過了。這再次證明了有人在幫助牠騷擾自己,嗯、那個人真的不要讓他發現。「嗚......」巴德爾可憐兮兮地抬起頭,男人瞥了眼牠金黃色的毛,還是忍不住摸了幾下後惡聲惡氣的說:「下次要找我只准在我去禁林的時候,知道了嗎?」他果然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和對他友善的一切事物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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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的小巴德爾,羅索不讓你進去實驗室的話那就跟我回去吧。下次要再來可以通知我或者蕾格烈芙教授喔,你知道我們都很歡迎你的,才別理他說你不准進來霍格華茲這件事呢。」擁有藍紫色頭髮的女性歪頭露出溫柔微笑。而於霍格華茲任教十年、教學嚴謹的某人,忘記了女性向來喜歡獨角獸這種生物。所以,在背後遭到同事出賣甚麼的,還請節哀啊,羅索教授。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