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與我
Author 泛若
「辛苦了,大家都表現得非常好。接下來我想和你們討論明天比賽的事。」
正說著話的是艾妲‧拉克蘭,我的主人,也是赫夫帕夫的魁地奇隊隊長。雖然她這學期才剛擔下這個職務,不過由於太有隊長架式,所有隊員在練習時一律稱呼她隊長,搞得連我都忍不住跟著這麼叫了。
「首先,這次我們有兩位新球員,夏洛特和史普拉多,你們不用覺得有壓力,像平常練習時那樣表現就好,你們會做得很好的。」
「然後,我們這次的對手是葛來芬多,相信你們都知道他們的追蹤手有多麼優秀。所以可以的話,能夠盡早抓到金探子結束比賽是最好的。
照往例看來,局勢很容易就會變成他們集中在我們半場上猛攻,不但很難從他們手中搶走快浮,他們也很擅長搶走別人的快浮。所以帕茉可以不用跟到我們半場上防守,我會將守門攔截下來的球傳給妳,這樣妳就可以在他們來不及趕回去時射門了。雖然可能不是每次都能傳那麼遠,但是我會盡力的。」
名為帕茉的女孩,也是一直以來隊長在球賽和生活上的好搭檔點了點頭。實際上這個戰術隊長也不只使用過一次了,每次和她合作射門得分的正是帕茉。
隊長又說了幾句加油打氣的話後便讓他們解散回去休息了。雖然他們可以休息,但隊長還是不能,同時身兼級長的她帶著我到處巡視了一圈才回到寢室。
「艾妲妳還要唸書?」剛進門的帕茉看見隊長手裡抱著一疊書又要出門時,有些擔心地問道。隊長點了點頭,「這學期不是就要考普等巫測了嗎?帕茉有空時也要好好加油,今晚還是先休息吧。」
「這麼對我說,自己卻又要唸書不是很奇怪嗎?」帕茉苦笑著回應,但深知隊長性格的她還是說道,「艾妲不要唸太晚喔,早點休息。」
「我知道,晚安,帕茉。」
然後寢室的門關上,我站在角落看著從門縫底下透進來的光,知道隊長就在另一頭的交誼廳用功著。
雖然自己這麼說或許有點不要臉,但我確實是拉克蘭家的傳家之寶。然而服侍過這麼多主人,我最喜歡的還是隊長。
儘管作為家傳的飛天掃帚,我主要的工作還是陪伴拉克蘭家的孩子們打魁地奇,因為現在的長程旅行大多由港口鑰或騎士公車代勞了。
剛認識隊長時我就知道她和其他我曾經服侍過的主人都不一樣。其他人總是在接過我的剎那笑得一臉燦爛,回到房裡就開始埋怨必須使用這種古董級的爛掃帚,許多作為哥哥姊姊的主人還會羨慕弟妹能夠帶著光鮮亮麗的新掃帚前去霍格華茲就讀。
可是隊長沒有。她一臉慎重地接過我,好像我真的是傳家之寶一樣──這麼說也不對,我真的是──而且回到房間後很珍惜地將我重新保養一次,才收入盒中。
以往總是氣憤不受到重視的我第一次感到慚愧。為什麼我沒有漂亮時髦的造型、沒有嶄新到會發亮的外觀、沒有超高速的性能──可是她卻一點也不在意,帶著這樣笨重又遲鈍的我上飛行課、參選魁地奇選拔,經歷過無數次的練習和比賽。
當然我也並非一無是處,我最大的優點便是能隨機提高主人一到四倍的力量,也因此在某次賽役中,隊長徒手將快浮從我方球門扔進了對方球門,贏得了「四倍的艾妲」這種奇怪的稱號。
透過這項特殊性能,我為赫夫帕夫魁地奇隊帶來多場勝利,甚至是號稱聚集全校最強追蹤手的葛來芬多也吃過敗仗,運用的正是剛剛隊長才提起的戰術。
雖然好幾次隊長要傳球時很尷尬地只有一到兩倍,導致距離不夠遠,但這也完全不是我能控制或預料的事。我能做的就只是和隊長一樣,認真地盡到自己的責任。儘管如此那也是多年來我從來沒有提起勁去嘗試的事,這就是為什麼我這麼喜歡隊長。
啊,門開了。我看著隊長走了進來,整整齊齊地將書收進書包裡,散下一頭燦亮的金髮鑽進被窩。
晚安,隊長,明天比賽一起加油吧。
※
「現在持球的是夏洛特……唉呀!被露緹亞抄走了!天啊好快的速度,真不愧是葛來芬多的隊長!霍格華茲的傳奇追蹤手!赫夫帕夫的追蹤手們能夠重新抄回來嘛!」
主持人熱血的播報混雜著觀眾的加油尖叫聲響徹全場,如果是正高速追逐著的掃帚們肯定還會聽見呼呼的風聲吧!不過我和隊長就只是堅毅地駐守在球門前,緊繃地觀察快浮和追蹤手們的動向。
我覺得我的性能很適合守門,而隊長的個性也是。如果露緹亞是霍格華茲的傳奇追蹤手,那麼曾經數度擋下她的射門的隊長,一定也是霍格華茲的傳奇看守手。
「完全沒有人能追得上露緹亞的速度嘛!赫夫帕夫的追蹤手們加油啊!這個速度簡直就連博格也很難干擾!」
就在主持人依舊對著麥克風大吼大叫時,露緹亞抓著快浮的手微微後提,同樣注意到這點的隊長擺好架式,想必一定在腦中推算各種射門角度。
「露緹亞射門──失敗!兩大隊長的對峙實在是太精彩了!接下來究竟四倍的艾妲這次能射出幾倍呢?」
雖然這句話聽起來實在很奇怪,不過一點也不是重點。隊長緊扣著快浮,懸起手臂,就連身為掃帚的我也忍不住緊張了起來,當快浮被投擲出時場上傳來一片驚叫──不過可惜地只有兩倍。
「落空了落空了!球在下墜!到底哪一隊能先搶到呢?是紅色的球衣!利恩,是利恩!利恩傳球給艾依查庫……哇啊!博格竟然把快浮給打飛了,是剛好嗎?艾依查庫重新持球,傳給利恩,傳給……被夏洛特劫持了!兩個人飛得好近啊,究竟利恩能不能搶回來呢?」
不同與主持人播報時帶著的混亂感,隊長感覺相當冷靜。快浮再度被利恩搶回,並在葛來芬多球員之間傳來傳去的,期間利恩的射門全數失敗,艾依查庫成功一次,露緹亞成功三次,在快浮幾乎完全由葛來芬多掌控的情況下,赫夫帕夫完全只能仰仗我這根掃帚不可靠的加成倍數。
可是今天一直都只有一倍或兩倍,唯一得分的那次正是順利三倍傳給帕茉的那次,這讓我感到很氣惱,看著逐漸拉大的分數差距,隊長好像也有點沮喪的樣子。
就在這時,再度成功防守的隊長投出的球飛得好遠好遠,簡直遠到讓我覺得有些不習慣。駐守在另一個半場的帕茉甚至要往球門飛去才能接住路徑有些偏斜的快浮。
「出現了!傳說中的四倍快浮!帕茉射門成功!赫夫帕夫得十分!兩隊目前差距六十分!赫夫帕夫到底能不能追上,或是能不能搶先抓到金探子呢?」
雖然以我的立場來說,當然是很希望赫夫帕夫的分數能夠追上去,但就目前的局勢看來,除非露緹亞被博格給打下場,赫夫帕夫要獲勝恐怕只能依靠搜捕手艾茵了。但我和隊長根本完全無暇關注兩隊的搜捕手進展如何,只能忙碌地不停抵擋葛來芬多來勢洶洶的攻勢。
也因此即使成功命中四倍,隊長看起來依然很不開心。
「唉呀,可惜!露緹亞射門失敗!現在球傳到夏洛特手上!……等等!大家快看佛羅倫斯和艾茵!兩人突然加速!是不是看到了金探子了呢?目前艾茵領先,但佛羅倫斯也不惶多讓,究竟誰能先抓到金探子呢?」
「佛羅倫斯抓到金探子!葛來芬多加一百五十分!比賽結束,恭喜葛來芬多獲勝!」
隊長緩慢地從空中降落,我可以從她握著我的力道感覺到她的氣餒。她伸出另一隻手和露緹亞握了握,扯出一個微笑,說了幾句恭喜,回頭安慰了隊上的球員,然後擠開人群獨自回到寢室,連摯友佛羅倫斯的叫喚也充耳不聞。
我也很難過,因為這是隊長作為隊長的第一次比賽。
如果我能控制加成的倍數就好了,真是太沒用了。
※
就算第一場比賽輸了,還是有下一場比賽要打,而且由於是積分制,依然有獲得晉級的機會,球隊的練習也當然不會停止。
雖然如此,賽後的第一次練習全隊卻瀰漫著低迷的氣氛,每個人都顯得無精打采,特別是沒有成功搶下金探子的艾茵。
「艾茵不用難過,妳會輸給佛羅並不是產生失誤或是技術不如她,妳甚至還比她早發現金探子,只是妳用的是光輪兩千,而她是火閃電罷了。」練習結束後,隊長走到艾茵身邊說道,一旁的帕茉聽了之後開口:「那隊長妳也不用那麼自責啊,要是……要是加倍都有三到四倍的話,以妳成功防守的次數來算,我們都贏葛來芬多了,這並不是妳的錯,隊長。」
「我並沒有自責。」隊長回嘴道,帕茉嘟起嘴,「明明就有!從比賽結束之後妳一直都很沒精神。我知道這是妳第一次當隊長,妳可能會懷疑是自己領導得不好,但比賽輸了並不都是隊長的錯啊!反而整場球賽最沒用的應該是我才對。」
「不是這樣的,帕茉,我們所有的分數都是妳拿的啊。」
「那是妳傳了大半個球場扔來給我的。都是妳的功勞啊,所以不要再自責了。」
「不管怎麼說,不過輸了一場比賽就灰心喪志的,實在是太難看了喔。」
充滿活力的中性嗓音插入時,所有人都意外地轉頭望向來者,只見露緹亞拎著掃帚,一派輕鬆地朝我們走來。
「妳什麼時候……」
「想在附近飛飛不行嗎?」露緹亞滿臉理所當然地說,接著繼續說道:「雖然是艾妲第一次以隊長的身分打球賽,不過我們早就在場上打過好幾次照面了。不管怎麼說妳都是我見過最優秀的看守手,一般的看守手能做好防守就已經很不錯了,妳還同時具有進攻的能力,我敢說就算是在世界級的球賽都是前所未見的,妳真該好好感謝妳的掃帚。」
不只隊長聽了滿臉錯愕,就連我都愣了一下,不過露緹亞無視我們的反應自顧自地說著:「知道為什麼我選擇當追蹤手嗎?因為只有追蹤手能射門得分啊!打擊手和看守手雖然重要,但如果只是一個人足夠優秀,還是很難挽救局面;而搜捕手要是追蹤手能力太差,即使抓到金探子也可能敗北。我就是喜歡射門的感覺,喜歡得分的感覺,才選擇當追蹤手的。以看守手而言妳算是非常優秀的了,而妳們會輸也不是妳們太弱,是我們太強。」
雖然感覺得到露緹亞想安慰大家的誠意,不過我還是覺得她實在不太會說話,雖然她說的確實也是事實啦。
「還有,可不是所有掃帚都擁有那麼特別的性能喔,如果責怪它沒有加倍三到四倍,它可是會難過的。」
「掃帚會難過?」隊長反問道,不知為何我對露緹亞的答覆感到既期待又害怕,她到底是真的知道我們有感覺,又或者只是開開玩笑而已呢?
「當然會啊!」她瞪大了眼睛,臉上彷彿寫著「妳怎麼會問這種問題」。我鬆了口氣,雖然無法表達我此刻的心情,但我真的幾百年沒這麼開心了。
「掃帚一直都是我最好的夥伴呢!還有圍巾也是!」一邊說著露緹亞還摸了摸從不離身的圍巾,接著身材嬌小的她硬是舉起了手,拍了拍隊長的肩膀:「下次比賽好好和妳的夥伴加油吧!不管是掃帚還是隊員。作為隊長妳得學的還多著呢!我可是很看好妳的喔,希望我們總決賽能碰面。」
「一定。」隊長笑著回應,拉下露緹亞的手握了握。
「佛羅倫斯很擔心妳,可以的話去找她談談吧。」露緹亞說完後便掉頭離去,帶著幾分瀟灑帥氣的感覺,連我都快成為她的粉絲了。
「一直以來辛苦你了。」那天睡前隊長突然說道,我覺得有些奇怪,因為就和往常一樣,隊長總是全寢最晚睡的。
正當我還納悶著,隊長摸了摸我的把手,露出笑容,我呆呆地望向她,難道是在和我說話嗎?
「下次比賽一起加油吧,我的掃帚。」
我沒有說話,也沒辦法做出任何回應,可是第一次,我覺得隊長一定能理解我在想什麼。
一起加油吧,隊長。
FIN.